地震袭击札幌恍如难民城

东峰

来源：澎湃新闻
“这是我人生第一次经历地震，觉得能活着已经不错了，”十多个小时前，家住日本北海道首府札幌的张兰（化名）女士刚刚从6.7级地震中捡回一条命来。
当地时间2018年9月6日凌晨3时8分（北京时间2时8分），日本北海道地区发生6.7级（日本标准6强）地震。据悉这是北海道自震度等级修改的1996年以来首次发生震度6强的地震，也是日本国内继2016年熊本地震之后再次发生震度6强以上地震。
此前一天，刚刚在日本关西地区造成巨大破坏的台风“飞燕”也造访了北海道。尽管这个号称“日本25年来最强”的台风已有所减弱，仍然给北海道带来了强风和巨浪。到当天晚上，有许多住户断电。正当北海道居民准备努力让生活重回正轨的时候，一场6.7级的地震却又在几个小时之后突然来袭。
半夜两三点被地震摇醒
“（地震发生在）大概两三点多钟的时候，半夜被摇醒也没顾得上具体时间是什么时候，”张兰在向澎湃新闻（www.thepaper.cn）记者回忆6日凌晨地震发生时的情景时并没有过多的表现出慌张，“被摇醒的时候，正好邻居在外面敲门告诉地震了，所以就跟着他一起跑出去了。”
张女士家在札幌市白石区，是一座三层高的小公寓，她住二楼。因为楼层比较矮，所以摇起来不太容易塌。但是附近的房子差不多都裂了，还有好几座塌了。
“家里现在墙也都裂了，还没有看里面怎么样，应该也不能再住了，”张女士对目前的情况有些不安，“今天晚上可能会住在当地救援队提供的帐篷里。”
“我半夜3:08爬起来，（震动）很强烈，很吓人，手机报警也响了，然后家里就没电了。”北海道大学的中国留学生孙先生对澎湃新闻说，早上6:30之前数据警报有15次3-4级余震，“我觉得家里最安全，所以一直躲在被窝里。”
不过，在地震过去的10个小时里，北海道已经发生了44次余震。日本气象厅提醒民众，未来一周都可能会发生强烈的余震，“除非除非迫不得已，不要进入危险的场所，确保各自的人身安全。”
这场北海道20多年来发生的最严重的地震带来了不小的伤亡。据日本放送协会（NHK）从北海道各地方政府和警方部门等了解到，截至6日中午12时，本次地震造成鹉川町和新日高町共2人死亡；厚真町1人处于心跳呼吸停止状态，另有38人安危不明。此外，北海道至少有143人受伤。
北海道厚真町在6日地震后发生了大规模塌方和滑坡。从日本电视台航拍镜头来看，厚真町附近的山体大规模垮塌，绿色田野旁堆积着红色土堆和倒下的树木，像是房屋或谷仓的建筑倒塌后的残骸散落四周。NHK报道，厚真町政府表示，目前有27人生死不明。据《朝日新闻》报道，厚真町等地6日发生多处房屋倒塌及塌方，可能有人被活埋在其中。
“除了汶川地震那次，我长这么大还没见过这么惨的地震，”劫后余生的张女士不仅感慨，“人生第一次经历地震，觉得能活着已经不错了。”
医院依靠紧急备用电源
这场地震给日本这个最北端的旅游胜地带来极大破坏。《朝日新闻》报道，据北海道电力表示，道内所有的火力发电厂已停止运作，道内约295万户家庭全部停电。
NHK的电视画面向人们展示了地震发生时的室兰市市区的景象。随着镜头剧烈摇晃，城市里所有的灯光都在一瞬间熄灭。
“凌晨3点左右我就被震醒了，我把灯打开，但很快灯就熄灭了，连交通信号灯都灭了，整个城市都断电了。”家住札幌的日本市民福井彰（音译）告诉法新社。
北海道电力公司称，造成大面积停电的原因在于，地震时晃动剧烈，北海道的所有火力发电站全部紧急关停，发电量与用电量严重失衡，导致电力系统频率崩溃，电网瘫痪。北海道电力公司准备启动水力发电站向火力发电站供电，以重启火力发电设备，但何时才能恢复供电尚无眉目。
张兰女士告诉澎湃新闻记者，由于一直停电，所以现在只能把家里充电宝拿出来应急。她告诉记者，虽然札幌官方提供充电，但是他们也要救援，所以只能先用自己的应急。
NHK报道，目前当地医院正依靠紧急备用电源运作，据相关人员表示，一些主要医院仍无法对病人进行紧急治疗。
北海道大学的留学生孙先生6日下午告诉澎湃新闻，札幌中央区和平岸已经通电了。在学校里面，北区目前还没有电。
除了电力中断，北海道地区的交通和通讯也受到严重影响。受到地震影响，许多道路路面被砸出坑和缝隙，导致车辆无法正常通行。
“马路都完全裂开了，转移也很麻烦，”张兰女士称地震给当地的公路造成比较严重的破坏，“车不容易开过去。”
据报道，受地震影响札幌市新千岁机场航厦多处受损，被迫全面关闭，新千岁机场也发布国内线、国际线全面停飞消息。受到地震的影响，目前北海道内的所有列车，包含JR、函馆市电、道南渔火铁道等，全部停驶。
由于电力中断等原因，北海道地区的通讯情况也不同程度受到影响。张兰女士称，她的手机从6日凌晨地震开始一直没信息，直到早上开始才有网络服务。
NHK报道，日本电信公司（NTT）东日本公司表示，设置在北海道的约5800个公用电话6日上午9时均可免费使用。
“现在周围到处是救护车和警车的警铃声，很多直升飞机在头顶盘旋。因为我住北海道大学医院附近，救护车声一整晚没停过。”北海道大学的孙先生说，“交通一直没有电，警察昨晚就开始维持秩序了。”
商店门口排起长龙
地震过后，北海道灾区出现了生活必需品短缺的情况。据新加坡《联合早报》报道，北海道首府札幌市到处有民众在商店外大排长龙购买必需品，不少地方的货物被抢购一空。有部分超市比平常开门要晚，民众长龙达100米长。有网民形容，地震过后的札幌像是“难民城”，许多居民到超市和商店抢水、食物，架上所有贩卖的食物全被抢光。
北海道大学的孙先生说，很多人天还没亮的时候都出来买吃的了。他6日早上去便利店购买食品，发现货架上剩下饮料，食品全部卖光，无奈之下只能回家。
“因为大家都很饿，所以就到北海道大学农场掰了圆白菜回来，便利店买了最后一个天然气罐，在学校的角落搭了一个小锅准备凑合吃一顿。”孙先生说，在此期间好多中华料理店好心的老板提供了一些吃的分发给大家。政府也提供了一些吃的和电。
据札幌的张女士向澎湃新闻介绍，目前救援队提供了简易过滤过的饮用水，暂时不用担心，不过还要等救援物资的饮用水。但是由于道路损坏，车辆开不进来，外地救援队早上才到达，带的东西也不多。食品方面，据说有应援物资还在路上，政府让大家耐心等待。
在一段NHK推特发布的视频中，日本北海道政府国际关系协调员Terrence Wissick Jr.描述震后情况说，现在外出总体是安全的，有不少人今天依旧上班，还有人骑车出行。一些便利店和百货商店外排着长队，人们纷纷购买食物、水等必备品。
北海道是著名的旅游目的地，地震发生后，由于交通和通讯中断，有大量游客被困在当地。新千岁机场所在的新千岁岛是重要旅游景点，以其山脉、湖泊及富饶的农田和海鲜而闻名，NHK报道称，此次地震将导致200多次航班及4万名乘客受影响。
一名在北海道札幌做旅游定制生意的中国人马先生（化名）告诉澎湃新闻，按照他们做旅游经验，这个季节每天来北海道的中国游客大概有700-800人,一般在北海道旅游都是5~6天。据此估计，目前滞留北海道的中国游客可能达到3000人。
一名带着孩子去北海道旅游的女士对澎湃新闻说，他们一行四个大人带着三个孩子，本来要去机场，所以退了酒店的客房，结果由于起飞不了。没办法只得先去大丸百货，后来去了JR日航酒店大堂等着分房间，但是客房都满了，楼下很多人都没有办法入住。她特别后悔早上退掉了房间。
据中国驻札幌总领馆消息，领事馆已启动应急机制，派员赴机场开展工作。目前，尚未收到中国公民伤亡报告。
札幌受到地震严重破坏的道路。 受访者孙先生 供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