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震情 第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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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发表于 2010-12-30 17:44 |阅读模式
第八日
5月10日早,黎明汉早起,洗漱已毕,想到街上吃点儿早点,打出租车来到一个四层楼房的院子。只见主体楼前,一个雨搭顶着四个柱子,从左到右分别挂着“中共平阳市水利局委员会”,“平阳市水利局”,“平阳市防讯抗旱指挥部”,“平阳市抗震减灾指挥部”四块牌子。虽然从一个门进出,但抗震指挥部楼舍却只有整栋楼的四分之一。而且好像是后接的,因为它和主体楼之间有个明显的伸缩缝。这种结构是既不防寒又不抗震,给人一种这部门主人并不专业的印象。
黎明汉由办公室人员引领来到指挥部副主任,也是办公室主任李青霞的办公室,黎明汉递上介绍信。这是位近40岁的女同志,上中等个儿,鼻头准正,眉眼含神,留5号头,浑身扬溢着青春的活力。
李青霞迅速看完介绍信。脸堆笑容地对黎明汉说:“太好了,能得到专家指导,我们真是盼望良久,您请坐。”并亲自倒水沏茶,双手捧到黎明汉面前。
黎明汉忙接过茶杯,口中说道:“谢谢。”李青霞并没有回到写字台后的座位上,而就便坐在黎明汉下手沙发上。又问:“您昨晚住在哪?怎么没打招呼?”
黎明汉回答说:“因昨天在剑梓台有点事耽误,来到平阳市你们也已下班,不便打扰,现在交通住宿都很方便。我就在车站附近的‘双益旅店’住了一宿,如今特来打扰。”
李青霞说:“老黎同志,没关系,有什么要求尽管提出。”
黎明汉说:“也没什么,主要是收集一下宏、微观异常。有仪器,看看手段变化情况。没仪器,有什么宏观现象也可。”
李青霞略显不好意思地说:“是这样,关于地震测报,我确实是个白帽子,指挥部这边只设了一个类似地震局群防处的科室。市辖区、县倒是有三个设有地震局,并配有地磁,地电,地震仪等手段。其中,川安县地电阻率成绩比较突出。这不他们正在原有NW,NE两条线路基础上,加设NS向线路。我们今天要给他们送配套设备。”黎明汉说:“那我也跟你们一同看看怎样?”李青霞说:“只是您旅途太劳累。”黎明汉说:“没事,我这把老骨头经折腾,散不了架。方便的话,我跟你们一起去。”李青霞说:“ 那太辛苦您了,我们这就出发。”
于是,李青霞与黎明汉一起下到二楼,走到挂着“财务科”牌子的门口,推开一道门缝:“辛科长,走啦。”
“好嘞!”随着一声响亮的回答,一位身体微胖,个儿不高,带一副近视镜的中年女人出现在李青霞身旁。
李青霞介绍:“这是省局专家黎老师下来搞调研,也要去川安台。”又对黎明汉说:“这是财务处辛科长。于是一个说:“欢迎。”一个说:“打扰。”相互握手后就一同下楼,来到早已等候的山地凌致轿车旁。
因为道远,路况又不太好,怕颠簸,就把黎明汉让到前座,李青霞坐在其后。辛科长刚想上车,一个秀气、文静的年轻女孩在楼门口招手:“辛科长,请等一等。”小辛走过去,两人嘀咕几句,辛放大声音说:“小谷,大姐办事,你放心。保证该问的一定问清,还不露声色。”随即小跑着回来坐在李青霞身旁。
凌致轿车后座加长的一截,堆放着胶质线,纸箱包着的仪器,还有几块用做电极的大铅板。黎明汉知道,这是搞地电阻率不可缺少的器材物资。
众人坐好后,李青霞给司机朱金保与黎明汉做了介绍,寒喧几句。司机就加大油门奔市区外开去,并不断提速。
司机老朱,50岁上下,圆脸络腮,留着平头。从下额到耳根有一条红而发亮的疤痕。黎明汉见市内人多,担心地瞟了一眼时速表。老朱似乎已有所察觉:“才60迈,怎么样,老同志是担心还是不适应?因为川安那边正等着这些东西用。趁这边路况好,抓紧往前赶赶。”黎明汉点点头:“没事,这把骨头还扛得住。我这一生车没少坐,可就是坐不够。”市区内人多,路杂,四个人都没话,任凭车轮飞转。
20多分钟光景,出了市区。向北,路平人稀,眼界开阔。老朱可能是有暇旁顾,就问:“辛科长,上车前,小谷那妹子是不是想让你做媒?”
辛科长头一歪说:“是又怎样?”
老朱说:“小辛,我可跟你说,有酒喝,可别忘了我,要不你自己打车去川安。”辛科长不答反问:“你怎么知道?”老朱也反问:“怎么知道?不就是和川安的小张吗?”辛科长说:“你可别乱说,这事还没谱呢!小谷只是让我去了解小张一些家庭,个人情况。”老朱道:“小辛你是隔门缝看人,把你朱哥看扁了。”李青霞插话:“辛科长,你怎么忘了,老朱可是侦察兵出身,眼里可揉不进沙子。”
老朱有些得意:“那可不是主任夸我,在老山,不是我眼明手快,我还能在这里开车?烈士证早领家去了,怎能就留这点纪念。”说着还腾出右手抚摸着他那条有光荣历史的疤痕。
李青霞又继续插话:“我也觉得有些意思,每次开会,小谷都差不多打听川安台谁来?小张发言,小谷也格外关注。”辛科长接着说:“就是小谷这妹子愿意,还不知那方啥态度,啥情况。我这次去就是了解情况的,若人家小张已经处对象了,咱也就白忙乎了。朱师傅想喝酒,那还得等。就是小张没处,也得等回来我跟小谷说处不处。所以朱师傅你想解馋,还得先嘘嘘我。”
李青霞说:“不过,谷明月这妹子眼光不赖,小张这青年也确实有发展,大专学历,为人机敏正直,又钻研业务,肯吃苦务实,长得也很帅气。目前虽然只是台的负责人,那台长的任命也是早晚的事,就是不知是否有别的姑娘捷足先登了。”老朱摇着头:“依我看,既使成,也有难唱曲。首先就是两地分居就不好解决,除非小谷有很硬的背景。否则,往市面上内调个人,那是难比登天,就是小谷去川安也得看当地接不接收。”
小辛反驳说:“那也不一定。我认为搞对象主要是认准人,其它都可以慢慢解决。再说上级不是经常强调要常关心地震职工实际困难,多给他们办实事……”没等辛科长把话说完,老朱就有些不耐烦:“扯淡你也信,那是哄孩子不哭呢。别的不说,咱地震系统有多少职工是过两地分居生活的。你听说有几位是上边主动给解决的?”二人各不相让,边说事边打着嘴仗……
说笑着,车已开上盘山曲道,老朱注意力又集中在方向盘上,不再吱声。小辛也失去对手,想要打盹休息。
黎明汉看到过往行人穿着多样化起来,中年男人变化不大,主要是老人和妇女。老人是蓝布缠头,青衣蓝挂,腿上打着蓝布绑腿。妇女则是蓝色、红色的花布包头,带着多少不等的银饰。尤其是青年女孩子打扮更是奇特:清一色的红布花格衣,包头的红布缀着银饰。脖子上套着银项圈,项圈上挂着银件。随风摆动,闪烁着银光,煞是好看。
黎明汉问道:“这就是川北羌族服装吧?”
“是的,不过在他们过节或喜庆日子里穿着比这复杂漂亮得多。”李青霞应着。又说:“前边就是江油市,过了江油就是北川。那里是羌族人聚居之地,到那里您会看到更多。”
黎明汉感慨说:“江油,那可是古战场啊,昔汉后三国,蜀国后主刘禅昏庸无能,奸佞小人,太监黄皓贪财作祟,终至社稷不保。姜维独木难支将倾大厦,魏将邓艾偷渡阴平夜袭江油得手。姜维兵败,汉蜀灭之,前人已故,斯事遗训于后人啊!”两位女士点头认可,朱金保却不以为然,觉得黎明汉是在卖弄。
车与江油市郊擦身而过,折向北川公路。路况越来越差,行了数里,突然乐声响亮,前面人头攒动。
车到近前,李清霞兴奋地对黎明汉说:“黎老师真有眼福,快看,这就是羌人迎亲队伍。”黎明汉认真细看,眼见长长的队伍足有百人,走在最前边的是鼓乐队:有唢呐,有胡笙,有排箫,几个乐手很卖力地吹着,引得过路人驻足观看,连田间干农活的人也停下手里的活计,扬着头,挥着手欢笑地议论着。
接着是一匹红马上坐着个男人,头戴礼帽,上插红绒花。青布裤掛,十字披红,胸前一朵大红花,脸上洋溢着自豪和骄傲。
“这新郎官真是臭美。”不知谁说了一声。
另一个声音回道:“我看是你看人家娶新娘嫉妒,要不你整一次我看看。”引得不少人大笑。
紧随其后的是四人抬的大滑杆,凉棚虽然用红布遮着,但不甘寂寞的新娘,时不时地撩开布帘,向外张望。只见她满头银饰,红色衣袄,袖上绣着花格,项下,胸前也是银光闪烁,青春的脸颊笑成一朵花。呈现出满意而甜蜜的光。送亲、迎亲的队伍全体步行,无论老少自然排成两行,穿着羌人特有的全新服装:男人,蓝布包头,蓝衣褂,青衣裤,绑腿打的整整齐齐。女人,一抹头戴银饰,粉红衣裤镶嵌着花布条格。只有少数青年男女穿着时尚新装、西服、短裙、亮皮鞋。足有百十人,浩浩荡荡,说说笑笑。展示着、前进着,拐下公路,奔向一个村寨。
黎明汉不由啧啧赞许地说:“人民生活确是提高了,喜事办得越来越花样翻新。”朱金保可不愿放过任何机会,调侃地说:“怎么样?也有让专家开眼界的时候吧。”黎明汉点头称是:“活到老学到老嘛。”但想到穷凶极恶的自然灾害,感到地震工作者肩上担子同样不亚于人民卫士解放军战士。
车近川安,朱金保指着远处山谷入口处两个类似烟筒的建筑物问黎明汉:“黎老师知识渊博,可否给我们讲讲那两个东西?”
黎明汉放眼细看,那两个建筑物是用石块砌成,可远比烟筒粗大得多。特别是近山口那座,因为地势较高,怎看也像插入云端一般。那小的也有四五丈挂零。外呈圆形,顶端遍插画着图腾的彩色认标旗。三分之一高以上留着类似窗户的方口,门口不时有人出进。就试探着回答:“如果我猜的不错,这就是古代羌族人用以避祸的碉楼。”这“碉楼”两字一出口,车内另外三人同时一愣,只听黎明汉继续讲道:“此楼平时用做瞭望台,有专人守候。战时全部落人员进入碉楼内躲避战祸,几百人吃住几月均不成问题。据说为解决碉楼内用水问题,可真是显示了羌人聪明与智慧。其虹吸原理应用,可比我们城市人现在靠压力吃自来水科技含量高多了,这碉楼建筑已载入世界保护建筑目录了。不过据我观察,这两座碉楼不是历史真物,而是当地为招览旅游观光而仿建赝品。”
李青霞听了很是折服,而小辛更觉得是替她出了一口气,就捅了一下前座的朱金保:“小样,胆儿真是越来越肥,考起黎老师,真是老虎嘴上捋须,这下服了吧?”
李青霞见话说得太尖刻,怕这头倔朱挂不住面子,就横插一杠:“辛科长,怎么说话,朱师傅也是借机充实自已嘛。”朱金保赶紧借坡下驴,搭讪着:“就是,就是。”说着,脸上那条疤痕泛着红光。小辛见状,也觉话说得有些过头,也搭讪说:“主任,你放心好了。大家开个玩笑,活跃活跃气氛。省得旅途烦困,就是我话说过点,朱师傅也不会责怪他辛妹的。是吧,朱哥?”几句话得朱金保呵呵乐了:“那是,那是,斗口不隔心嘛。”
大约十点多钟,黎明汉他们的车终于开进位于川安县县城北三公里处的电法台(县地震局)的所在地。这是在川北难见的一片开阔地,只在不远处有一个小村庄。电法台三条一公里长的测线好像织成了一个蜘蛛网正好罩住了这片开阔地。
李青霞一行刚进屋坐下,五位身着迷彩服的男人也进了地震局的院子。为首的二十六七岁样子,细腰乍背,和跟在他身后的一位三十多岁的男人一样,手里拎着爬电杆的升降器(脚扣子),腰里系着作业时的杆上安全带。留着球头,赤红脸膛,一对豹子眼镶嵌在两条剑眉之下。他,就是川安电法台的临时负责人张之祥。与出门迎接的李青霞、辛科长握手寒喧。“我们在电杆上作业,看见远处来的好像朱师傅的车。知道你们已经到了,连忙停下手中活计往回赶,但还是让你们抢了个先。李主任,辛科长,你们辛苦了,快请屋里坐。”
李青霞疼爱地说:“你们干半天活了,也累了。快把这身衣服换了,再洗洗脸,过来后我给你们介绍个人。”张之祥答应着,叫过台里唯一女同志,财务小新说:“新雪,你先把客人让到我的办公室,我随即就来。嗯,这是钥匙。”说着,把钥匙递给新雪。
一会儿,张之祥一人回到办公室。李青霞站起身为他介绍说:“来,小张,我给你介绍一下,这是省里来的地震专家黎明汉同志。他可是搞地电出身,你可要抓紧时机多向老师请教噢。”又对黎明汉说:“这就是该台负责人小张,张之祥。”张之祥做欢呼状,握住黎明汉的手说:“老师来了,这真是我们学习的好机会。我们一定好好利用,还希望老专家不吝赐教。”黎明汉一眼就喜欢上了这个开朗爽快的小伙子,可能是从他身上看到自已三十多年前的影子。忙谦虚地说:“还是后生可畏,我们共同探讨。”张之祥忙应道:“那是黎老师谦虚。”说完,拉了李青霞一下,往门口凑了凑:“李主任,现在已10点半左右,你看该怎么安排。”李青霞略一沉吟,说:“听黎专家讲。几天来,他走过的台站均不同程度出现手段异常,有的还相当明显,甚至是大震前临震异常。”
张之祥惊讶地说:“这么严重,怪不得专家亲自下来调查。”
李青霞继续说:“因此,我的意思是在你这看完之后,晚上就回市里。趁着有专家在这儿,争取多走两个基层台站看看。为抓紧时间,午饭就在你这吃。怎么样,有困难吗?”
张之祥立即表态:“我这正搞工程,鱼肉倒是现成。如果黎专家不嫌我们厨艺不好,李主任,你放心,12点准时开饭,我现在就去安排。”
“慢!”李青霞压低嗓音:“你们技术上有什么难题,手段有什么异常情况一并提出来,黎专家能解决更好,解决不了我带回去研究上报。”
张之祥点一下头:“主任,我明白了,我去了。”李青霞说:“好,要快。”
随即李青霞转身回到黎明汉近前,征求似地说:“您看,现在是10点20分。这里年青人学习劲头很高,想利用午前这一个多小时时间,向您讨教一些问题,但您年已过花甲,又一直赶路颠簸,真是不好意思……”
黎明汉立即明白她的言下之音,心想,这真是个会说话,能办事,累死你也叫你说不出“不”的主。于是忙说:“没关系,这也正合我的心意,咱们抓紧。”
于是,在李青霞的引导之下,他们来到台的小会议室。那里几名台里人员正听张之祥讲些什么。见李青霞和黎明汉进来,立刻站起身鼓掌欢迎。张之祥请黎、李二人到中间座位坐下,边沏茶边说:“本来考虑领导旅途劳顿,想让你们多休息一会再过去请,没成想你们倒先过来了。”
黎明汉环顾四周,见会议室布置得很雅致:右手墙上分挂着台里制定的各种规章制度,尽头是一个条幅,“恪尽职守”四个大字赫然醒目。左手墙上与之对应的也是个条幅,“科学攻关”四个大字熠熠生辉。再往里,便是台里主要手段地电,地磁与地震对应震例图。其中两幅:一个是《地电阻率相关分析图》,另一个则是《自然电位矢量漂移图》。黎明汉心想,到这里咋总象找到三十多年前的影子。再看会议桌前台里人员,清一色男士。最年轻的有两位二十四五岁。张之祥和另两位三十多岁的是中间年龄,还有两位四十多岁,一位最大的年纪可能五十出头。虽然经过几天工程劳累,但仍然精神饱满,充满尊重和期盼,看来领头人的作用十分关键。
这时,耳畔响起李青霞声音:“黎老师,咱们现在就开始?”黎明汉“哦”了一声,说:“好,客随主便,一切听李主任安排。”李青霞说:“那好,咱先请台负责人张之祥将台基本情况及手段与以前地震对应情况和目前反应向省里来的专家同志汇报,再请黎老师给与指导。”
张之祥站起身说:“那我现在开始汇报,希望能得到省、市领导指正。”说罢,打开一张图在助手帮助下,钉在正面特意为挂图而打制的木质黑板上。黎明汉仔细一瞧,原来是张地质构造图。只见张之祥指着图上一条红粗线说:“我先讲地电,地磁由卢工介绍。我们地电台就设在这条主断带中间部位上。这是省地震局地电专家亲自选址。目的是利用地电阻率特殊功能,探寻地下岩石受力变化情况,借以找出与地震相匹配的对应规律,达到预报地震之目的。我台始建1995年6月。有NE,NW两条测线;其中NE向与断带相平行,NW向与之垂直。现在着手增设第三条测线NS向。其极距1000M,自然电位极距400M。理论数据探测地下500M之岩石视电阻率变化情况。2000年以前用DD——1仪器人工定时测数,2000年后改为自动记录。目前工作状态一直良好。”
张之祥说到这里,顿了一顿,见黎明汉、李青霞没什么反映,就提高声音进一步介绍:“对于所获得资料我们除按规定向省局,市办呈报外,我们还试探性的进行与地震对应的研究。绘制了日均值,五日均值,月均值图,我本人从04年来台后,也曾对地电阻率与地震对应关系进行探讨。并对07年云南普洱地震提出过预报尝试。请看图。”说着走到右手墙上的挂图,《地电阻率相关分析图》前讲解着。“……这种预报方法是我在大学学习期间,一位来自辽宁地震局进修的同学所带的《辽宁地震论文集选》中看到并复印下来的。文章名叫《电法在地震预报中应用》,作者署名:理坤。多说一句啊,从以前对应情况来看,此种方法很有对应性,也就是说管用。如果这位老专家健在,我倒很想利用休假时间,前去当面请教。”此语一出,引得李、黎二位相视而笑,在座的人也莫明其妙地陪着笑。
张之祥被笑得有些发愣。但还是接着继续汇报:“但从去年6月以来,两项电阻率同步下降,其中,NE向已由原来54欧姆•米,下降到28欧姆•米,NW向由原来46欧姆•米下降到现在31欧姆•米。(注:欧姆•米是视电阻率计量单位,即每立方米岩石所据的电阻量。)下降幅度之大,速度之快是本台前所未见(见附图Ⅵ)。
但用相关分析法又看不出异常存在。而自然电位矢量漂移呈杂乱无序状态,决无规律可言。说实在的,这究竟是仪器毛病,还是其他因素干扰,我心中也在犯疑。” 说完用眼神向李、黎二位征求意见。见二人没有什么反应,又说:“下面请卢工将我台地磁情况再向领导做汇报。”
卢工程师,五十多岁,中等个,身材匀称,微黑,说话还有些腼腆。他要站起来讲,李青霞见他用一纸片做稿,并没有去讲挂图的意思,就说:“卢工,若不用挂图,您就坐着讲吧。”卢工程师方才坐在原位把地磁情况作了介绍。值得重视的是无论在时间上,形态上都与剑梓台情况相仿,只是幅度略差一点。最后卢工说:“这种情况在本手段工作以来从未见过。我在地质队工作时仪器也没有这种状态,说故障吧还查不出,读数吧还不准,真是出了奇了。这搞地震预测还真是不容易。”说完向李、黎点点头表示汇报完毕。
黎明汉听后,面色凝重。又见李青霞双手做着请的姿式,也就不再谦逊,就直接切入正题:“耽误一下大家宝贵时间,讲一点个人看法,与同志们共同讨论。电法,主要是通过地下岩石在外力作用下,其电阻率变化来探求地震规律的。地下岩石断裂部分,由于充填了较小岩块,沙及水,就好像给岩体裂缝加注了润滑剂。较之整块岩体板块敏感得多的觉察到外力作用信息。这就是我们为什么要把电法手段设在较大断裂带上,尤其是活动着的断裂带上的主要原因。我们台电法就设在这样一个活动带上。”
黎明汉见大家听得认真,就说得更加娓娓动听:“一个地震的孕育过程中,震源区岩体所受的主压应力和主张应力是经过一个形成,加速,转换过程的。震源区以外的手段,充分发现这种变化,对我们预报地震至关重要。就电阻率来说,它存在许多诸如工业电流,地下水径流,温度等干扰因素。所以,我们测到的电阻率不是真正意义上的电阻率,而是它们之合的‘视电阻率’,意思是就把它当做岩石电阻率。干扰因素给我们判定异常真伪造成很大障碍。但是我们发现,在震源区应力发展,转换过程中,震源区以外的岩体不同方位受力不尽相同。反映其各方向视电阻率亦变化不同。用各项电阻率相关分析方法,正是我们去掉干扰因素,突出地应力异常可行方法。如贵台那两张图所展示的那样。然而在实验室岩块受压的实验中,岩石直接受压,其电阻率是下降的。这与所布电极方向无关。我们台现在双向电阻率同步大幅度下降和实验室中,岩体直接受力结果如出一辙。各位都是明睿之士,想来我们目前的处境,毋须我再继续明言。”
黎明汉喝了口水,稳了稳情绪说:“咱们再来说一下地磁。大家知道‘断魂山’吗?”
有的说不知,有的说听过。只有卢工说:“那是人畜绝迹,飞鸟不存的死亡之山。”
黎明汉说:“卢工知道的很确切,说的很清楚。不过那是以前,现在可今非昔比……”于是黎明汉把在断魂山和剑梓台所见所闻跟大家概括做了介绍。最后庄重地对在场众人说:“各们都是局内人,毋须有什么隐瞒之处。我个人以为,一个大的破坏性地震已客观存在。如何做好临震异常监测,给领导当好参谋。各位责任在肩,夫复何言,望各自珍重。”
机敏的李青霞听后,感到事态严重。但仍不失领导风度,笑盈盈地站起身,同时搀起黎明汉朗声说:“小张,同志们,你们真有福份,能听到他老人家亲自指导。来,小张,我再进一步给你介绍。这位就是你想见的理坤——黎明汉老先生。他在几千里之外,根据四川气象异常,预测我们川北有大震。受到省政府,省局重视,特地下来调研。 我们都应向这种高度敬业行为和以他人安危为重的奉献精神学习!”所有在场的人都不由自主的热烈鼓掌,来表达对这位老前辈由衷的敬佩之情。
张之祥上前双手握住黎明汉的手:“老先生,您,您真的是理坤?”接着又说:“您的大作我曾拜读过三篇,篇篇受益匪浅。其中一篇《两线一地供电网络对地电阻率干扰》一文,使我们对本台96年电阻率一段时间有规律突跳脉冲有了重新认识,结束了我们几年的争论。这回您一定在川安多住几日,好多给我们上几课。”大家异口同声赞同,并鼓掌表示欢迎。
李青霞摆手让大家安静,说:“黎专家这次下来,肩负重任,不能多住。刚才我征求他意见时他表态,在回省汇报以后,一定会再来川安做客,并保证多待几天。”这时一个三十来岁,腰间扎着围巾,肩上搭着手巾,香烟夹在耳根的人,向张之祥招手,并大声说:“张师傅,饭好了,可以开饭了。”张之祥答应着:“知道了。”转过身征求李青霞意见。李青霞没有犹豫:“既然饭好了,那上午就这样,饭后再定怎么办。”于是众人簇拥着黎明汉向食堂走去。“到底是专家,经多见广,对事情论述简明扼要,对问题分析一语中的。”几个台里同事低声议论着。此情此景也被在院里保养轿车的朱金宝尽收眼底,听在耳中,记在心里。他素来对“专家”持有成见,认为他们即能做学问,也能做“秀”,但今天他是彻底服了黎明汉。
走进餐厅,见财务新雪和市办的辛科长都在帮忙端菜,桌上已摆满了杯盘碗筷,其中有四个青花瓷碗分别盛着“清炖鹅肉”、“红烧江鱼”、“麻辣豆腐”、“清蒸莴笋”。真是满满登登,热气腾腾。外带一大盘咸鸭蛋,很是丰盛实惠。还有一大盆米饭,两箱啤酒,也备在一边。
众人分两个圆桌坐下。李青霞对黎明汉说:“黎老师,要不要用点啤酒?”黎明汉说:“我不喝酒,只好扫大家兴了。”李青霞看出黎明汉是心急,也就不再勉强。一边嘴里让着:“黎老师请用,不要客气。”一边频繁地给黎明汉夹菜。又说:“按理今天应请您到街里酒店招待。但今天情况特殊,看来只能如此了。”
黎明汉说:“这样蛮好,很实在,也很好吃。嗯,这做菜师傅手艺不错。”李青霞继续介绍说:“所有这些除了鱼和窝笋都是之祥他们利用业余搞副业产物。一是可以改善值班人员伙食,二还可以提高职员凝聚力。有条件地方还真是可以提倡。”
张之祥补充道:“我们这厨师别看年轻,在这十里八村也是小有名气,时不时被人请去做办宴席主灶。”
黎明汉说:“这个办法确实可行。我们三十年前也是这么搞。咱们搞地震的比较清苦,在办正事之暇搞点事做,确能起到收拢人心之效,看来小张还真是个管理人才。”人们边吃边谈,气氛很热烈浓厚。
一会儿,在厨房忙得差不多的张师傅过来,对黎明汉点点头:“也不知饭菜合不合领导口味,咱不是专业厨师,台里没人,这是硬赶鸭子上架。做得不好,还请领导包涵。”
黎明汉赶紧回应:“好,这手艺真的不错,这是我几天来吃的最实惠、最可口的一顿美餐。谢谢你,师傅。忙大半天了,过来一起吃吧!”
“不了,我还要到东院看看剩下的几只鹅在不,这几天,这鹅老往外飞。夜间还直乍窝,嘎嘎直叫,闹得人心好烦。幸亏今天杀了几只,好照顾多了。”说完乐颠去了。
一个青年小伙信口嚷道:“这可能是宏观异常,那样的活,我们可能是把功臣给吃了。”说得大家轰笑起来,随即又陷入短暂的沉默。
辛科长见机会难得,就插空问张之祥:“张师傅老家在哪?成家了吗?”哪知,问得突然,张之祥没转过弯来,还以为问厨师小张,就顺口答道:“啊,不但结婚了,还有一个小女孩,爱人就在川安老家,在家务农。”辛科长一听,像泄气的皮球,没有了言语,闷头吃饭去了。李、朱二人也向张之祥投去疑惑不解的眼光。
于是话题又转到午后安排上来,李青霞问黎明汉:“黎老师,川安台还有什么要特别交待的吗?”黎明汉说:“情况明朗,没什么可补充。”
李青霞直坦本意:“那就请老先生饭后随我们回平阳,再帮我们到另两个台去指导指导。”
黎明汉说:“鉴于异常越往西越明显的情况,恕我不能如愿。时间和责任都告诉我只能往异常反应强烈的地方深入。饭后,我就取道奔茂理,还有河沿市,那里的水氡,我在成都就听说反应强烈。”
朱金宝插话说:“黎老师,反应强烈的地方可能是震中,有危险的。”黎明汉说:“好兄弟,正因为如此,我才必须抓紧往前赶,不入虎穴,焉得虎子。为了拿到更加令人信服的根据,顾不了许多了。”
说到这里,朱金宝站起身,脖子上的疤痕发着红光,冲着黎明汉说:“黎老师,你博学多才,处事磊落光明,令小弟十分佩服,一路多有得罪,我欲将功抵过,亲自开车送您到茂理,请您给我这个机会!”又请示李青霞说:“主任,现在不到1点,我3个小时准回,到时咱立即返回,在天黑前走完崎岖山道,剩下的就好走了,我保证晚7点前安全回到平阳。”李青霞见朱金保把话已说绝,不好驳面子,也就点头说:“办法倒可行,只是你太辛苦了。”朱金宝说:“人家黎老师一个外省人,不惧艰险为的啥?我这点累不算什么,想当年在老山……”怕小辛又拿话堵他,也就把后边的咽了下去:“只要主任批准。”
张之祥不放掉任何机会,就说:“主任,让我也送黎老师一程,回来跟朱师傅也是个伴。”李青霞见事已至此,就说:“那就这样定,路上小心。”
于是饭后也不休息,朱金保、黎明汉、张之祥立即登车,扬尘奔向通往茂理的公路。
黎明汉坐在车上,想到虽然此次来川安行程匆匆,但很兴奋,实在。感觉环境很熟悉,人也挺对路子。尤其身旁这年青人张之祥,活脱脱就是三十年前自己的翻版,感到格外喜欢。便拉起了家常:“小张,哥兄弟几个?”
张之祥回答:“就一个,还有一个姐姐已结婚。”
黎明汉接着问:“跟父母一起过吗?”张之祥说:“是的,只是台里事挺多,一个月也难得回去几趟,哎,不孝啊。”
黎明汉又问:“女儿几岁了?”
“什么?我还没结婚,哪能有女儿?”张之祥惊问。黎明汉不无疑惑地问:“刚才在吃饭时,你台里人不也称你为张师傅吗?”
“那倒也是,不过我还没对象没结婚,哪有女儿呀!”张之祥苦笑着。
“不是说你有个女儿嘛。”全神贯注开车的朱金保也回头笑,看了看张之祥。
张之祥恍然:“在桌上时,我以为辛科长是在问厨师小张呢。”
朱金宝板不住说:“看你这一岔打的,错到十万八千里去了。回去赶紧向辛科长重新汇报,你小子要交桃花运了。”
黎明汉接着问:“像你这样的条件,就没姑娘看上?”
张之祥不好意思的说:“不瞒您说,黎老师,我们台小王的父亲倒是给我介绍一位,就在我台附近那个乡政府工作,管青年妇女的。不过见了几次面就是找不着感觉。”朱金宝问:“为啥?”张之祥说:“仗着她老子这硬后台,总是盛气凌人,别人能受,我是受不了。我说吹,她又不答应,真烦人,搞这对象干啥。”
黎明汉说:“小伙子,对象还是要找的,只不过要拿稳主意选好人噢。”
说着车子驶过一座大桥,沿着坡路折向西南。朱金保回转头对黎胆汉说:“黎老师,再往前就是川谷,那里山也青,水也秀。就是动物进谷很少有活着出来的,故人称‘死亡谷’。您说奇怪不奇怪。”
黎明汉说:“这可能与谷中地下矿物质有关系。假设那地下有含氰化合物,又渗入到水中,动物不知深浅见水就喝,那不出事才怪呢,像这种情况别的地方也见过。”
车爬完坡,路过一个小山村开始下行。公路右边是山坡,草茂林密。左边是谷,随着车的前行,坡越来越缓,谷也越来越浅。一条小溪潺潺向下流去。又走一会,车被公路上一群人和几辆货车挡住去路。朱金保以为是出了车祸,就停下车。张之祥敏捷跳下车,挤向前去想探个究竟。朱金保回头冲黎明汉举起大拇指:“小伙子不错,有眼力见。”黎明汉也赞许地点点头。不料张之祥刚到近前就变颜变色地奔回车前:“黎老师,快下车看看吧。”黎,朱二人不知啥事儿,也纷纷下车,奔人群围着地方赶去。一看,不免也被眼前情景惊呆了。
只见眼前足有数万只青蛙、蟾蜍,偶尔也有小蛇混杂其间,拥成四五米宽的带状阵,争先恐后,浩浩荡荡横跨公路,顺着谷坡向谷底的溪水涌去。而进入溪水的青蛙们大都翻白死去,漂向下游。也有的还在同伴的尸体上挣扎……
人们在叹息着,惊疑着,议论着。
黎明汉和张之祥在人群中穿行,向人们打听:“多长时间了?”“以前有过这种现象吗?”但无人能说得清。
一位货车司机搭上话:“反正我在这条道上也跑十几年了。从没见过,也没听说过。现在半个小时也过去了,啥时是头。不行我得硬闯。”说完启动汽车,加大油门。眼睛一闭,油门一踩,硬是从这些精灵身上碾过。顿时车轮下吱吱作响,路面上血肉横飞!吓得围观的人们不敢睁眼。
而那“带阵”的后继者仍是源源不断,一直伸延到山上的松林,草丛中。远看林中升腾着白色雾气,一潮接一潮地向山下涌来,并伴有枪弹击发后逸散的硝烟味。一些人们怕中毒,看了一会儿就走了,而后面又有人拢来。
黎明汉忙扯过张之祥,顺坡下到沟底,掬起一点水,是温热的。又闻了一闻,有点臭鸡蛋的味道,自语道:“氰化钠。”
拉起张之祥又往公路上爬。刚上几步,就“嗯”的一声坐在土坡上,额头上顿时渗出细密的汗珠。
张之祥赶紧过去搀扶:“黎老师,怎么了。”黎明汉强忍着痛,挣扎着爬起来说:“没事,老毛病了,还能挺得住,咱们马上回车上去。”这时,朱金保见状也赶过来帮忙,二人搀着黎明汉回到车上。
黎明汉问朱金保:“朱老弟,现在离茂理县还有多远?”朱金保答道:“40多里地。”黎明汉说:“那我们一起前行。到县城边你们立即掉头回返,并向李主任和省局汇报,请省局定夺。”
“那就这么办。”朱金保说着启动汽车,沿着前车杀开的血路向南冲去。路上黎明汉对张之祥说:“这是典型的地震前兆宏观异常,它已集地热,地气,动物异常于一处。之祥,回去一定进一步收集宏微观异常情况,形势已刻不容缓,我建议你们马上进入临震准备。”
张之祥坚定回答:“好,我回去后就把您的意见转达给李主任,并一定按您的意见办!”
大约过了30多分钟,他们才到了茂理县城郊,一打听,地震局还在南郊外5里的一个小山边。因为耽误,时近四点,黎明汉坚持让他们回程。张、朱二人不放心,终于找到一个旅店,把黎明汉安顿好,方才依依不舍地开车返程了。
黎明汉返身回到房间,腰腿疼得厉害。于是在旅行包中取出早备下的腰痛宁药服下,又在腰和腿部穴位上贴了三副膏药。来到旅店服务台,好不容易才查到茂理县地震局电话号码。拨通了地震局值班电话,一个男中音,听说要找局长,说声:“下班了。”就挂断了电话。
黎明汉二次拨通电话,男中音极不耐烦地问:“你谁呀?找我们局长什么事?没告诉你局长回家了吗?”
黎明汉说:“那你把他的手机或家里的电话号码告诉我,可以吗?”男中音强硬的说:“那可不成,这可涉及个人隐私。”
黎明汉由于腰疼,“病灶”也在捣乱,加之情况紧急。终于压不住火气,大声吼道:“我是省地震局的黎明汉,现住日月旅店208房间。电话4671769。让你们局长立即与我联系。有要事相商!”
那男中音这才答应:“是,我马上联系。”
别说还真不错,半个钟头光景。只听楼下服务员喊:“208有人找。”
黎明汉起身出屋,与正在上楼来的一个四十多岁男人相遇,就问:“是您找我?”那人反问道:“您就是省里来的黎明汉同志?我是茂理县地震局局长方之忱。”
“您好,我就是黎明汉。方局长请屋里坐。”二人进屋,黎明汉一边拿出介绍信给方之忱看,一边说:“来的唐突,打扰您休息了。”
“哪里,是我们招待不周,还望海涵。”二人重新握手见礼。寒喧毕,黎明汉把方才路上所遇到情况向方之忱做了简要叙述。并问这里还有没有类似异常。
方之忱讲:“目前还没听说重大情况。不过我这就回台,安排人员进行收集。只是XX熊猫保护区,原是我们动物异常观测点,听那办公室主任昨天反应说近期熊猫有点不正常。不知是否是异常反应。您是否过去看看?”
黎明汉说:“如果明天没大情况,可以考虑过去。”因为方之忱要去布置异常收集工作,也就没再多谈,坐会儿,告辞而去。临走,讲定明早他过来安排早饭。
黎明汉这才安下心,整理今天收集的资料。不一会儿,手机响起来。可当取过来,就是听不清声音,好一点儿也是嘟啦,嘟嘟啦啦的。黎明汉明白怎么原故,只好放下电话。过了10多分钟,铃声又响。这回比上回强点,但也听不清说话,只知是叶蕙兰打来的。于是发了短信:“蕙兰,我已到茂理县,情况异常明显,准备一两日便经河沿回成都。”
不一会儿,黎明汉收到回信:“明汉,千万保重,祝旅途平安。”看后,黎明汉感到有一股沁人心脾的暖流流遍全身。腰部疼痛不知道是药的作用还是精神关系,仿佛减轻多了。又劳累一天,困意袭来,不一会儿就到爪哇国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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